聪明的杰克

　　威尔斯经营着一家小小的殡葬公司，手下有个小学徒叫杰克。威尔斯生怕杰克把自己的那点手艺偷了去，所以总是藏着掖着。还好杰克是个老实人，只是默默干活，从不抱怨一句。
　　这天，来了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一进门就边抹眼泪边说：“我的父亲前两天过世了，我想在你们公司订制一块最好的墓碑。”
　　杰克见了，赶紧上前扶着中年男人坐下，想给他介绍一下公司的业务。这时，威尔斯上前一步，把杰克一挡，吩咐说：“这里没你什么事，快去给客人冲杯咖啡。”接着，他又转过脸，笑着招呼中年男人说，“您请节哀顺变。来我们公司您算是找对地方了。”说完，他便拿出样品照片，陪着男人挑出了满意的款式。
　　接着，威尔斯询问道：“请问您想在这款墓碑上刻些啥碑文呢？”这时候，中年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回忆着：“我父亲生前是一位老牧师，德高望重。我这两天把他的生平事迹总结了一下，写了一篇悼文。麻烦你帮忙刻上去。”说完，便从公文包里取出十来页纸，递给威尔斯。
　　威尔斯接过悼文，顺手一翻，便拍着胸脯保证道：“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明天您再来确认一下，我们就把悼文刻上去。”
　　等送走中年男人，威尔斯亲自把这十来页纸的内容精简成了百来个单词的篇幅，等着第二天中年男人来访。
　　谁知到了第二天，那中年男人一看到缩写好的悼文，连忙摇头说：“昨天忘了交代，我写的悼文一个字都不能少，全要刻在墓碑上。”
　　威尔斯一听，立马傻了眼，解释说：“那恐怕您得订制一块超级巨大的墓碑，才能把这些字全都刻上去。”
　　中年男人赶紧摇头说：“可我父亲临走时交代过，一定要把他葬在公墓里。你们也知道，公墓里对墓碑的规格是有严格规定的啊。”
　　威尔斯一听，火了，心想：你这不是成心要找茬吗？于是他不客气地说：“先生，要么你同意精简悼文，要么你另请高明。”
　　这时，他忽然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人拉了一下，转头一看，原来是杰克拿着那几张悼文，泪流满面地乞求：“这位牧师的事迹真是感人肺腑，太伟大了。威尔斯师傅，要不我们再想想办法，帮帮人家？”
　　威尔斯心里暗骂：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他喝道：“闭上嘴，一边呆着去！”说完，一把抢过悼词，塞到中年男人手上，干脆地拒绝，“先生，我们实在无能为力！”
　　中年男人失望道：“是吗？我本来还想，要是花个大价钱，这事儿能解决呢。这不，我今天把报酬都带来了，五万美元呢。”
　　天哪！五万美元，这可是威尔斯好几个月的收入啊！他这才发现中年男人的公文包鼓鼓囊囊的。他赶紧一把扯回那几张纸，回头跟杰克干笑道：“事情也不是没有余地，是吧？杰克？要不，我们再想想办法。”
　　杰克听了，破涕为笑，认真地点了点头。于是双方约定，五天后交差。
　　接下来连续三天，威尔斯都把自己关在工作室里。可任凭他绞尽脑汁，尝试了所有工艺，还是设计不出一个可行的方案，弄得他着急上火直叹气。
　　更可气的是，杰克还时不时跑到窗口瞄一眼，问：“师傅，怎么样？有法子了吗？”气得威尔斯吹胡子瞪眼，训斥道：“你别给我添乱，滚一边去！”杰克只好低着头默默离开。
　　到了第四天，威尔斯简直坐不住了，绕着工作室不停地打转。正在这时，杰克轻轻地推开门，小心翼翼问：“威尔斯师傅，我来问问那个悼文，我能帮上啥忙吗？”
　　威尔斯咆哮道：“这时候你竟敢来说风凉话！有本事你给我设计个方案出来！”
　　谁知杰克竟结结巴巴地说：“要不，就……就交给我……我吧！”见威尔斯将信将疑，杰克又解释说，“您让我试试，后天应该可以交货。”
　　没办法，威尔斯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答应杰克试试看。杰克一听，乐得大喊一声“耶”，乐颠颠跑了出去。
　　威尔斯好生纳闷：我平时半点功夫都没认真教过他，这小子能有啥办法？于是，他不动声色地观察：接下来，杰克却一个劲往外跑。到了第五天晚上，威尔斯问杰克：“明天就要交货了，你把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只见杰克一拍胸脯，保证道：“威尔斯师傅，放心吧。现在就差悼文没刻上去了。”威尔斯一听，正喝着的一口咖啡“扑哧”喷了出来，骂道：“满满十多页悼文，给你三天三夜也别想刻完。现在还剩一晚上了！”杰克赶紧上前帮他边擦边说：“没关系，晚上我加个班，明天保证交货。”威尔斯见杰克口气那么笃定，将信将疑地下班回家去了。
　　第二天一早，威尔斯忐忑地去公司上班，老远就看见那中年男人走在了自己前头。他心虚，不敢上前打招呼。等中年男人进了公司，威尔斯躲在门外想看看情况再说。他远远望见杰克热情地和中年男人握了手，便指向地上的一块墓碑。再看看那中年男人，绕着墓碑走了三圈，忽然直起了身子。威尔斯心里一咯噔：完了，要发火了！谁知中年男人上前一步，紧紧地拥抱了杰克，接着，好像又掏出手帕直抹眼泪。
　　难道这小子真把这事儿搞定了？难不成他背着我学了什么微雕技术？威尔斯赶紧上前想看个究竟。
　　那中年男人一见威尔斯来了，赶紧上前握住他的手，感激道：“真感谢您培养了那么聪明的杰克，这事儿办得我满意极了！为了让父亲的生平事迹完整地刻在墓碑上，我已经求了好几家公司，却只有你们办到了！”
　　威尔斯看看杰克，只见他红着脸摸着后脑勺，挺不好意思的样子。威尔斯又赶紧往那块墓碑望去，顿时愣住了，只见上头竟然一个字也没有！
　　这时，中年男人指着墓碑上的一个正方形图案，催促道：“快掏出手机扫描一下吧！杰克已经把我父亲的事迹详细地挂到了一家大型的社交网站上，这二维码是他找最好的设计公司用电脑设计好的，这法子真是新颖别致又时髦啊！”

（作者：燕沐郎 来源：《故事会》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