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死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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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故事会2012年

  东北解放前夕,中共地下党员郭汉川,化名打入了驻守在沈阳的国民党部队。不料,在一次执行任务时,他不幸被捕入狱,但敌人只是怀疑他,并没有拿到确凿的证据。在狱中,郭汉川受尽折磨,但他视死如归,敌人也无计可施。
  这天,郭汉川被提到一间宽大的审讯室。审讯室里坐着十多个人,正中间坐着的是张师长,执行审讯的是旅长胡振东,其他陪审人员也都是重量级人物。今天,他们要给郭汉川上演一场生死大戏。
  胡振东看了看遍体鳞伤的郭汉川,揉着下巴说:“有资格让我们师座亲自督审的人,都是通过全部刑具的铁汉。现在,你有一个活着走出去的机会,不过要看你是不是有这个造化了。”郭汉川“哼”了一声,敌人的许诺他听得多了,根本不相信。
  胡振东拍拍手,手下立刻抬过来一张大桌子,放到郭汉川的面前,又接二连三地端出一盘盘菜和酒,整整有十个菜。胡振东端起酒杯,递到郭汉川的面前,说:“是汉子,就干了这一杯。”
  郭汉川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胡振东点点头,接着便玩起了他的拿手好戏,他指着桌上的菜说:“这十个菜,是有讲究的,叫做‘九死一生’。因为这十个菜里,有九个有毒,只有一个没毒。凡是挺得过所有刑罚的人,才有机会尝试这‘九死一生’。对你而言,死已是必然,生只是偶然!能不能创造奇迹,就看你的运气了。”
  胡振东说得掷地有声,但郭汉川还是没信,他觉得这或许又是敌人的一个花招。他仔细看了看这十个菜,都是东北的杀猪菜,有酸菜白肉、血肠、猪肝、猪心、排骨、肘花、肥肠、肉段、头肉、猪蹄等等。郭汉川挨个儿闻了闻,那味道真是好,没有异味。从头看到尾,最后,他眉头一展,把筷子放到了藕片炖排骨上,夹起一块排骨,吃了起来。他吃得很快,简直就是狼吞虎咽,他怕自己还没有吃完,命就没了。吃完了一盘菜,郭汉川用手背擦了擦嘴,打了一个饱嗝,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有死。
  胡振东转头看了看张师长,叹了口气,说:“师座,天意如此,此人不该杀……”
  张师长突然站了起来,说:“慢着!你就这么把他放了?”这个张师长,是胡振东的上司,对胡振东玩的“九死一生”的游戏,原本一直是默许的。这一次,他却走到桌前,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肉,作势要往自己的嘴里送,可到了嘴边,却停了下来。
  胡振东见状,连忙大叫一声:“师座,你不要命了!”
  张师长笑了,转过头来问:“振东,你真能保证剩下的这九盘菜全都有毒吗?不然有人会说你通共的。”
  胡振东坚定地点了点头,张师长点点头,说:“那就好,你的命就押在这九盘菜上了。”
  张师长立刻安排士兵牵来九条大狼狗。接着,张师长把一盘菜倒在地上,放一条狼狗吃了,刚吃完,狼狗就中毒而死。张师长再倒一盘,又死了一条狼狗。就这样,直到九条狼狗全都死掉了,张师长这才无可奈何地说:“大家都看到了,天意如此,那就由他去吧。”于是,张师长只得把郭汉川放了。
  郭汉川出狱后,辗转回到西柏坡,并恢复了郭汉川的名字,继续为党工作。很快,三大战役打响,东北全境解放,郭汉川再一次回到沈阳,接收国军的俘虏。让他意外的是,他在接收的名单里,看到了“胡振东”三个字。他仔细查看胡振东的审讯记录,发现这个胡振东十分顽固,不但拒不承认杀害革命者的事实,还说曾经放过不少犯人,但他能记住的几个名字,要么早已战死,要么查无此人。
  郭汉川反复回想那次意外脱险,究竟是胡振东故意放他走,还是拿革命者的生命当儿戏,至今他都无法判定。考虑了半天,他决定也给胡振东来个“九死一生”,试探一下。但他没有亲自出面,就怕万一胡振东认出他来,颠倒是非,硬说曾经救过自己,那就不好判断了。
  于是,郭汉川安排手下去做这件事,而他在屋外暗中观察。他为胡振东准备的十个菜,都是没毒的,但如果胡振东不知道其中的秘密,没有吃他做记号的那个菜,那就只能按照当时的规定下放回家了。结果,胡振东吃下的,竟是别的菜。郭汉川遗憾地摇了摇头,示意手下把胡振东带走。
  此时,郭汉川的心里很失落。原来,并不是胡振东救了自己,或许只是阴差阳错罢了。
  正当郭汉川左思右想时,手下突然前来报告,说是收拾完菜的桌子上,留有印迹。郭汉川急忙赶过去一看,桌子上的印迹是用手指蘸着菜汤写下的,他一眼就认出那是“无毒有藕”四个字。
  顿时,郭汉川惊呆了。当年他死里逃生,就是因为听到胡振东说“生是偶然”时,才选择了藕片炖排骨这道菜。“无毒有藕”的意思是:有藕的那个菜,是没有毒的。
  如今,胡振东写下这四个字,说明当年的事,是他暗中安排的。可既然他知道其中的秘密,为什么还会吃下别的菜?郭汉川仔细询问了手下,这才知道,手下在端菜时,不小心把做了记号的藕片弄到了桌子上,然后随手放进了另一盘菜里。这样,就让胡振东吃错了菜。
  郭汉川顿时恍然大悟,他觉得胡振东一定用同样的方法,也救过别人。此人虽在国军供职,却并非泯灭良心,而且还是个人才,应该把他留下来……

(作者:翟德军 来源:《故事会》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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