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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家“顺气公司”招聘员工，他们不看学历，只看能力，工资为底薪加提成。刚刚下岗的阿P决定去应聘。 阿P找到顺气公司。经胖经理的热情介绍，阿P才知道该公司专门从事道歉业务。胖经理说：“我们的宗旨就是拿人钱财，替人顺气。所以要做我们的业务员就必须要脾气好，说白了就是当顾客的出气筒。” 脾气好？阿P在老婆小兰的管教下，早就没了脾气，所以他拍着胸脯保证：“你找对人了，天下没有再比我脾气好的人了！只是—” 胖经理一听就明白了，说：“底薪1800元，每道一次歉还有30元提成……” 胖经理还在说，可阿P已经飘飘欲仙了，他在快速算账：凭我阿P这张嘴，一天做上六七单生意，比当个处长还强。干！阿P当即和胖经理签了合同。 第二天，阿P打扮一新，走上了工作岗位。胖经理很快给了他一单生意，让他按地址上门服务。 阿P雄赳赳气昂昂地上了路，可到客户家门口，不免有些紧张，毕竟是头一次干这样的活儿，他颤颤巍巍按响了门铃。好一会儿，屋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谁啊？” 门打开，出来一个老太太。她一见阿P就数落个没完：“你回来得太晚啦！怎么又忘带钥匙啦？” 阿P一开始是一头雾水，但回过神来，立刻明白老太太是患了老年痴呆症，拿他当儿子了！ 要说阿P入戏就是快，他马上左一个“对不起”，右一个“我错了”说个不停，还一个劲儿地向老太太鞠躬。 老太太火气消了点，嘟囔着：“你说了那么多次改，可还不是一犯再犯？”阿P连忙向她保证这绝对是最后一次。 老太太这才露出了笑容，还张罗着要给阿P做饭。阿P深有感慨：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归根到底，还不是为儿女着想？ 初战告捷，阿P信心倍增。他总结出一条工作经验：要想业绩上得去，就得受够窝囊气。果然，他的业绩就像芝麻开花节节高，甚至超过了好几个老员工，大家私下给阿P取了个绰号，叫“忍者神龟”。 这天晚上，阿P突然接到胖经理的电话，要他立即赶到尊荣府邸22号。阿P知道，那是一个高档住宅区，里面住的全是有钱人。阿P立刻满口答应，而且精心打扮了一番。 阿P来到客户家，按完门铃刚想喘口气。从里面冲出来一个少妇，如同饿狼般冲向了他，嘴里还骂着：“你这个死鬼，还知道回来啊？” 阿P早就对此习以为常，他立即把头低下，嘴里连连向少妇道歉。少妇机关枪似的一阵扫射，末了还猛捶了阿P几拳，脸色才好看些。 第二天晚上，胖经理又打电话让阿P去尊荣府邸22号，他告诉阿P，那少妇名叫孟菲菲，她的老公是个大老板，由于忙于应酬，天天总是喝得酩酊大醉才回家。为此孟菲菲想吵架都没对象，于是她找到顺气公司，要求每天派人上门服务。可由于她脾气差，好几个业务员都无法完成任务。昨天孟菲菲接受了阿P的服务后，赞不绝口，今天特意点名要他。 阿P听了，自豪感油然而生，一路哼着小曲去了。 从此，阿P就成了孟菲菲的专用“出气筒”。虽然孟菲菲难伺候，但看在钱的份上，阿P还是乐在其中。这么半个月下来，阿P从她身上赚到了两千多块小费。她简直就是阿P的衣食父母啊！ 这天，阿P又准时去孟菲菲家道歉。 但这一次，孟菲菲一改“母老虎”形象，幽怨地看了阿P一眼，喃喃地说：“既然你不相信我，我再解释也没用了。你要离就离吧！” 阿P一听赶紧跪下，连说自己错了，并许诺永不再犯。 孟菲菲感动得“哇”的一声哭了，她一边哭，一边扑到阿P怀里：“大哥，我知道你是好人，以前不该那样对你。可是我也不好受啊，如果我家那口子有你的十分之一，我也心满意足了。呜呜……” 阿P最怕女人哭了，一时不知如何安慰她才好，只好轻拍她的肩膀。 正在这时，外面突然窜进来一个男人，不由分说，冲着阿P脸上就是一拳。阿P只觉得头晕目眩，大脑一片空白。 倒是孟菲菲反应快，她死死抱住那男人，怒声说道：“你这死鬼，怎么平白无故乱打人呢？” 那男人破口大骂道：“我今天可是滴酒未沾，看得清清楚楚！你们这对狗男女都抱在一起了，还有什么话好说？”说着他奋力挣脱出来， 对准阿P又是一拳。 阿P被打了个后滚翻，此时他已顾不得“道歉”了，保命要紧，赶紧掏出手机，拨打了“110”。 警察来了，还没等阿P开口，那男人恶人先告状，怒气冲冲地说：“警察同志，我是孟菲菲的老公。我承认，我平时应酬多，经常很晚才回家。但这小子也不能乘虚而入啊！” 孟菲菲听了这话，又气又恼，在一旁大声叫屈道：“你血口喷人！你说这话，有什么证据？”她老公索性撕破脸，让邻居来作证。 邻居们确实经常见阿P来见孟菲菲，现在见事态如此，也不敢隐瞒，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看到的，都告诉了警察。 这下阿P和孟菲菲倒是有理说不清了，两人急得面红耳赤。 警察看这样子，就要带阿P去派出所说清楚。 阿P想起来，公司为每个员工配发了工作证，忙说：“我是顺气公司的员工，我有证件。”可是他低头一看，就傻了：原本挂在胸前的工作证竟不翼而飞了，想必是刚才和孟菲菲老公撕扯时弄丢了。 阿P忙趴到地上，四处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他这样子又引来一阵哄笑，孟菲菲老公更是怒不可遏：“好小子，什么顺气公司，全是胡说八道！” 这时忽然有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我来作证，这小伙子说的是真的！”人们循声看去，发现说话的是吴伯。这位吴伯是个退休老干部，在这个小区里声望极高。 这时阿P也认出了吴伯，激动地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说：“老人家，亏您还认识我！” 吴伯笑着说：“刚才就觉得你很眼熟，你这一提顺气公司，我就认出你来了。”接着他指着阿P，向警察和邻居们大声说，“半个月前，我和儿子闹过一次矛盾，儿子便雇了个人给我道歉。因为那个员工服务态度很好，我对他印象很深。我证明，眼前这个小伙子就是顺气公司派来，给我道歉的那位。”他这么一说，很快又有一个阿P的老顾客认出了阿P，也站出来作证。 但孟菲菲的老公还是怒气未消，他质问道：“就算他的身份是真的，可他和我老婆相处这么久，难保不会日久生情，谁敢说他们就是清白的？” 吴伯正色道：“你这个做老公的，也该找找自身的问题！你忙于事业没错，可也不能不顾家呀！菲菲是什么样的女人，你应该很清楚，她要靠别人道歉来缓解压力，你不觉得难为情吗？” 这一席话说得孟菲菲老公低下了头。他头一低，忽然觉得袖子里有东西，翻过袖口一看，不由脸红了，对仍在地下摸索的阿P说：“大哥，别找了。你的东西在这呢。”说着他举起了阿P的工作证，周围人见了，又忍不住一阵哄笑。 事情水落石出，人们逐渐散去。孟菲菲的老公见错怪了阿P，一个劲儿地承认错误，还要送他去医院看病，并提出赔偿他的精神损失。 阿P大度地把手一甩，说：“这点小伤算啥？我不要什么赔偿，只要你以后对你老婆好点！” 孟菲菲的老公连声说“是”。 一边的孟菲菲也不断地向阿P又是道谢，又是道歉，她说：“大哥，对不住你啊！你可真是好人啊！如果没有你，我们这个家……真是谢谢你啊！” 阿P被捧得飘飘然，刚想再说几句场面话，却见菲菲含情脉脉地对她老公说：“老公，我一直以为，你不在乎我。没想到，你居然还会为我动手打人。我—我真的好感动！” 阿P听了，心里就不是滋味了：我挨了一拳，你倒感动了。不过，他再一想，人家再怎么说也是两口子呀。他也不愿再做“电灯泡”，便识趣地走了。 第二天，阿P的眼睛就肿成了熊猫眼，好几天没法上班，损失不小。可是，他一想到人家夫妻能冰释前嫌，自己负点小伤，又算啥？而且，自己一向都只有向人家道歉的份儿，昨天却听孟菲菲夫妻俩说了那么多“对不起”，也算是享受了一回当“上帝”的感觉啊！这两拳，挨得值！
（作者：鹰翔狼啸 来源：《故事会》杂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