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熊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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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故事会2014年

  1.黑老大的烦恼
  在香港铜锣湾一带,熊老大是个惹不起的人物,据说这位黑帮大佬跺跺脚,整个铜锣湾都会抖三抖。不过熊老大就算把脚跺烂了,有件苦闷事也只能无可奈何。他有个独生子叫熊小虎,生下来就是个傻子,如今已是个大小伙了,但智商还跟小孩一般。别看熊老大心狠手辣,唯独对这个傻儿子狠不起来,只要儿子开口,熊老大什么都会满足他。
  这天,熊老大正在会议室里板着脸训手下,突然,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了,熊小虎风风火火地闯进来,拽住熊老大的胳膊就往外拖。
  会议室森严的气氛荡然无存,熊老大苦笑着掏出一把糖果,塞到儿子手里,温和地说:“老爸有正经事要做,你去外面吃糖吧。”
  不料,熊小虎拿起糖果就往地上一摔,结结巴巴地说:“我不要糖糖!我要姐姐!姐姐!”
  熊老大的眼睛瞪圆了,他从未见傻儿子这么急切过:“姐姐?”熊老大会也不开了,叫上两名得力手下,三个人跟着熊小虎东拐西拐,在一所健身房门前停下脚步。
  只见紧挨玻璃幕墙的跑步机上,一个紫衣女郎正飞快地跑着步,这女郎容貌秀丽,身材完美。熊小虎把脸贴在玻璃幕墙上,冲着紫衣女郎呵呵傻笑,鼻子都挤成扁扁的,样子颇有几分滑稽。紫衣女郎也看到了他,不由得嫣然一笑。
  那两名手下对视一眼,心里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紫衣女郎在健身房里锻炼,迷倒了外面的熊小虎,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
  熊老大可不这么想,他扯过儿子问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姐姐?”
  熊小虎拼命点头。熊老大试探性地问:“你要这个姐姐做什么?”
  熊小虎咧着嘴,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我要姐姐给我做老婆,我要老婆给我暖被窝!”
  熊老大喜形于色,重重地拍着傻儿子的肩膀:“好儿子,你总算开窍了,你放心,老爸一定让你美梦成真!”他抬起手,往下狠狠一劈:“先给我来一招敲山震虎,让那小妮子知道我的厉害!”
  两名手下飞脚踹去,玻璃应声碎裂,健身房经理率领着几名壮汉,风风火火地赶过来,待认出熊老大后,吓得差点尿了裤子,也不知怎么得罪了这位活阎王,赶紧一个劲打恭作揖说好话。健身房里的顾客纷纷四散而去。那位紫衣女郎也匆匆走了,可刚走出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小姐,请留步!”
  紫衣女郎回过头,只见熊老大带着手下朝她走过来。熊老大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谁走都可以,你走可不行,我们就是冲着你来的!”
  熊老大以为紫衣女郎肯定会很害怕,没想到她看上去镇定自若:“找我有什么事吗?我不认识你啊。”
  熊老大呵呵一笑:“这不就认识了吗?别看我们以前不认识,以后可就是一家人了。”
  紫衣女郎眉头一皱:“你这话什么意思?”
  熊老大直截了当说明了来意:“我就这一个儿子,只要你愿意做熊家的媳妇,你要金山我决不会拿银山充数。不是我说大话,在这里,没有我熊老大办不到的事!”
  熊小虎一直躲在父亲身后,害羞地啃着指甲,不知怎的突然勇敢起来,探出头冲着紫衣女郎龇牙一笑:“姐姐,我就是我爸的儿子!”
  要自己嫁给一个傻子,这不是侮辱人吗?紫衣女郎气直往上冲,冷笑一声说:“抱歉,我配不上您这好儿子,世上也没几个女人配得上您这好儿子,您还是打着灯笼多找找吧!”
  这话讽刺意味太明显了,熊老大的脸立刻黑下来:“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熊老大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紫衣女郎往后退了一步,忽然莞尔一笑:“看得出你是个厉害角色,不过呢,我有几位朋友,也不是吃素的,你想霸王硬上弓,得先问问我这帮朋友答不答应!”
  熊老大先是一怔,继而放声大笑,仿佛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事,他对那两名手下说:“我没听错吧?在这个地盘,还有人敢跟我熊老大叫板?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熊老大冲紫衣女郎一挥手:“这样吧,时间和地点由你定,你叫上你的朋友,我带上我的人马,比比谁更厉害。不过你得先给我句话:你那帮朋友要是败了怎么办?”
  紫衣女郎毫不犹豫地说:“那我就嫁给你这傻儿子!”
  熊老大被噎得翻了个白眼。只听紫衣女郎问道:“如果是你们输了呢?”
  熊老大回答得倒也痛快:“我输了保证不再逼你嫁给我儿子!不过我熊老大又怎么会输?”
  2.不吃素的朋友
  熊老大选出一百多名身手最好的手下,各持刀棍器械,赶赴决斗地点。熊老大一马当先,颇有种叱咤风云的感觉。
  决斗地点是一家剧场的排练大厅,熊老大率众赶到时,大厅里空无一人,紫衣女郎站在舞台中央,手中拿着细长的鞭子,脸上挂着迷人的微笑:“看样子阵势不小啊,我和我的朋友恭候多时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连熊老大都张大了嘴,他就算想破脑袋,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出,紫衣女郎这几位朋友,实在太特别了!
  在紫衣女郎左侧,蹲伏着两只斑斓猛虎,右侧是两只威风凛凛的雄狮,前面还站着一只硕大的狗熊。它们看上去倒是很温驯,但那种猛兽特有的震慑力,还是令在场者几乎窒息。
  紫衣女郎抽了一记响鞭,冲台下的熊老大笑吟吟地说:“这下你相信我没骗你吧?我这些朋友真不是吃素的,这年头肉价贵,我这几位朋友又胃口大,它们已经很久没填饱过肚子了,你们来得正好。”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熊老大气坏了,要命的是这威胁还挺管用,那些打起架来不要命的汉子们,此时却进又不敢进退又不能退,那样子别提多狼狈了。
  紫衣女郎跳下舞台,朝他们走过来,那几只猛兽紧紧相随,老虎雄健的步伐充满王者的威严,狮子金黄的鬃毛波浪一样涌动着,狗熊那双肥厚的熊掌能把人的脑袋拍成烂西瓜。
  所有人都面露惧色,不约而同往后退着,熊老大气急败坏,揪住前排一个壮汉,吼道:“你不是号称打遍铜锣湾无敌手吗?考验你的时候到了,你先把那狗熊摆平再说!”  壮汉声音都哆嗦了:“老大,那可是真狗熊啊!”
  熊老大骂了声废物,又指着后面一个高个子,叫道:“你不是整天嚷着自己有多强悍,家里那头母老虎都被你降伏了吗?现在老虎都过来了,你还愣着干什么?”
  高个子哭丧着脸,呆呆地站着不动。熊老大怒不可遏,跺着脚大吼:“你们这群废物,平时嚷嚷着有多厉害,现在却被几只畜生吓破了胆,说出去丢不丢人?你们以后还混不混?”
  树怕剥皮人怕激,让熊老大这么一激,人群开始蠢蠢欲动,紫衣女郎不慌不忙,手中长鞭连甩三记,那几只猛兽像是接到了某种号令,张开血盆大口,同时发出咆哮,虎啸狮吼加上狗熊的嗷嗷怪叫,那种威势简直能让风云变色。
  那帮人立刻吓破了胆。熊老大眼见大势已去,只得恨恨收兵。这时,身后传来紫衣女郎欢快的笑声:“两天后我们马戏团要在这里盛大演出,届时恭候各位大驾光临啊!”
  熊老大这个人爱面子,当众作出了承诺,不愿食言。可让他苦恼的是,怎样说服儿子呢?傻儿子是一根筋,让他钻牛角尖不用教,让他掉个头就太难了。
  后来熊老大想出个办法,傻儿子天生胆小,见了老鼠都怕得要死,干脆让他去看看紫衣女郎与猛兽为伴的模样,瞧他还敢不敢再对那位姐姐有想法?
  熊老大领着儿子,来到那家剧场。剧场里座无虚席,马戏团团长正在致辞,团长是个满面风霜的老者,通过他的介绍大家才了解到,这是一个内地老牌马戏团,常年在全国各地巡演,这次来到港岛,将举行多场演出。
  首先登场的是一个身高超过两米的大个子,他本来就高得出奇,偏偏还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长衫,更奇怪的是只要他一说话,就有个尖细的声音打岔抬杠,可台上根本没有其他人,这声音从哪儿冒出来的?观众正在纳闷之际,从大个子两腿中间,滚出一个肉团。肉团站直后,观众才发现,那是一个侏儒,满脸都是皱纹,不到一米高。原来他一直搂着大个子的一条腿,藏身在他的长衫之下,竟然没人能看出破绽。
  这两人一个极高一个极矮,连嗓音都是一个浑厚一个尖细,站在一起,相映成趣,插科打诨,喜感十足,把台下观众看得乐不可支。
  接下来是魔术师的表演时间,那是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男人,他示意两名助手抬上一个箱子,掀开后里面空空如也,等魔术师盖好箱盖后,箱子里却传出各种声音:山呼海啸,鸡鸣狗吠,车声嘈杂,人声鼎沸……谜底很快揭晓,箱盖掀开之后,钻出一个矮胖子,别看这个人其貌不扬,却是一位天才口技师,模仿任何声音都不在话下。
  压轴好戏是驯兽表演,当紫衣女郎率领群兽登场后,熊小虎一下站起来,手舞足蹈欢呼雀跃:“姐姐!姐姐!”
  熊老大指着台上,循循善诱:“乖儿子,你看到了吧,那些野兽是姐姐的小伙伴,你想跟姐姐在一起,就得跟它们在一起,你不怕吗?”
  熊小虎傻眼了,迟疑着问道:“姐姐为啥要跟那些家伙在一起?”
  在紫衣女郎的指挥下,动物们忙得不亦乐乎,老虎过桥、狮子打滚、狗熊骑自行车。熊老大顺嘴答道:“因为它们是姐姐的饭碗,姐姐要靠它们赚钱。”
  熊小虎一下兴奋起来,在原地团团打转,一边做着过桥打滚骑车的动作,一边嚷着:“这些我也会,你快告诉姐姐,有我一个就行了,我会赚好多钱给她。”
  熊老大怔住了,重重地叹了口气。
  3.同行就是冤家
  没办法,熊老大只能迎难而上,去做傻儿子的思想工作了,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小虎,要是姐姐不肯给你做老婆,那怎么办? ”
  熊小虎想都没想地说:“不肯做我老婆,那就别做呗。”熊老大刚松了口气,傻儿子跟着又来了一句:“让姐姐给我当娘子,这样总行了吧? ”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熊老大豁然开朗,猛地一拍大腿:对呀,我只是答应输了不再逼她嫁给小虎,又没承诺过不让小虎占有她!等到生米煮成了熟饭,肚子大起来,恐怕不用逼她,她都会求着要嫁给小虎了。
  熊老大兴奋了一阵子,又开始琢磨,那小妮子的帮手太厉害了,谁敢去摸老虎屁股?看来强攻不行,只能智取了。熊老大选出两名手下,都是圈内小有名气的盗贼:一个擅长挖洞行窃,外号穿山甲;一个惯于攀爬入室,人称爬山虎。
  俗话说同行是冤家,穿山甲和爬山虎谁也不服谁,早就看对方不顺眼,合作还没开始,内讧先上演了,两人决定分头行动,比比谁高谁低。
  穿山甲先去看了马戏团的演出,散场后他偷偷跟在那帮人后面,弄清了他们的落脚之地。那是一座层层相套的院落,足能住下百十号人。这座院落归属于盛景文化公司,就是这家公司和马戏团签订了演出合同。
  在这座院落的对面,有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穿山甲藏身树上,借助一架高倍望远镜,看到紫衣女郎从一个房间走出来,那显然就是她的居住之所。
  晚上十点,穿山甲背着一只麻袋开始行动,他发挥自己的特长,在墙角挖出一个洞,钻进去后,来到紫衣女郎所住房间的窗下。窗帘拉得不严,穿山甲透过缝隙,往室内看去。
  此时,紫衣女郎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茶几上放着一杯饮料,她不时端起来喝几口,片刻后起身开门出去,看样子是上厕所去了。
  穿山甲逮住机会,飞快地钻进屋内,待看清那是一杯咖啡后,不由暗叫一声天助我也,咖啡味苦,正好遮住药味,他取出两片安眠药,捻碎后撒进杯里。
  紫衣女郎回到房内,穿山甲又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然后蹑手蹑脚来到窗下,从缝隙里看到,紫衣女郎歪倒在沙发上,连手机都掉在地上了,很显然是药力发作了。
  穿山甲心中暗喜,蹿进房内,取下肩上那只特大号的麻袋,将紫衣女郎从头到脚套进去,扎紧袋口后,弯下腰将麻袋扛在肩上,一溜烟直奔墙角。他先把麻袋塞到墙外,再匍匐着钻洞而出。他动作极其麻利,没一点拖泥带水,前后加起来也不过用了十几秒钟。
  穿山甲凯旋而归,表功的同时还没忘了将爬山虎贬损一番。熊老大喜出望外,重重地拍着他的肩膀说:“好小子,真有你的,你放心,我这个人赏罚分明,决不会亏待了你!”  熊老大让穿山甲把麻袋搬进卧室,又差人去把熊小虎找来。熊老大在房外抽烟,弹了下烟灰,满怀憧憬地说:“说不定到明年,老子就能抱孙子了……”手下们纷纷附和。
  突然,房里传出熊小虎一声怪叫,熊老大一惊,正想推门进去,就在这时,从房里蹿出一个人来,和熊老大撞了个满怀,差点没把熊老大的下巴惊掉,这个人竟然是爬山虎。熊老大一把揪住爬山虎,喝道:“你是从哪儿钻出来的?”
  爬山虎惊慌失措:“我、我是从麻袋里钻出来的!”
  麻袋里不是紫衣女郎吗?怎么会变成了爬山虎?熊老大怒不可遏,连扇爬山虎几个嘴巴,骂道:“你吃饱了撑的?没事往麻袋里钻?”
  爬山虎哭丧着脸说:“老大,我不是自己钻进去的,我是被人塞进去的!”
  原来,爬山虎贪功心切,比穿山甲先行一步,翻墙进了那座院子,当他找到紫衣女郎的居所,正趴在窗户上往里窥视时,被一块砖头结结实实地拍晕,醒来后发现自己被装在麻袋里,嘴被堵得严严实实。等麻袋口张开,他猛地伸出脑袋,正好和熊小虎来了个头碰头。
  一旁的穿山甲彻底蒙了,怎么眼睛都没眨,老母鸡就变鸭了?他气急败坏地冲爬山虎嚷:“都怪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没等他说完,熊老大一个巴掌上去,扇得他眼冒金星:“你还有脸说他?你是干什么吃的?扛着个大活人回来,连扛的是谁都不知道?真他妈是一对草包!”
  穿山甲都快哭了:“老大,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啊?真是活见鬼了。”
  熊老大脾气发完,很快冷静下来,别看他把穿山甲和爬山虎骂得狗血淋头,其实他很清楚这两个偷盗高手的本领,连他们都不知不觉着了道,可见马戏团这帮人着实不是等闲之辈。
  熊老大把自己关了一下午,逐渐理出了整件事的头绪。看来马戏团那帮人在知道紫衣女郎和自己的冲突后,已经有了防范,所以爬山虎刚一现身,就落入了他们手中。等穿山甲背着麻袋在墙根挖洞时,他们看出了他的用意,这才和紫衣女郎共同演了那出戏,并且找机会将装人的麻袋调包。他们显然是想给熊老大一个下马威,让他领教一下马戏团的厉害!
  只是,熊老大有一点想不通,以穿山甲的能力,麻袋脱离他的视线不过十几秒钟,怎么会被调了包呢?谁能有这么快的身手?熊老大回想着那天看马戏团表演的情景,脑中猛地一闪,忽然间明白了,肯定是那个魔术师作的怪,众目睽暌之下都能使出障眼法,骗过所有人的眼睛,调个包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看来真应了那句话: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4.还有第四个人
  熊老大在马戏团身上连栽了两次跟头,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他想来想去,决定打入马戏团内部,攻破这个堡垒。
  熊老大的手下办事很得力,几天后领来一个中年男人,这个人名叫马临堂,供职于盛景文化公司,负责接待那家马戏团的就是他。这家伙唯利是图,收买他并不是难事。
  马临堂一脸谄笑:“熊爷,我有一个主意,可以让马戏团那个叫玲珑的女孩乖乖听话,她自幼父母双亡,马戏团团长是她的养父,别看不是亲生的,玲珑对他比亲爹还孝顺,要是能拿养父的安全要挟玲珑,保证让她干什么都行。”
  这主意不错!熊老大眼前一亮,他取过纸笔,写下一串数字,对马临堂说:“这是我的手机号,你盯着那老家伙,他单独出去时,赶紧给我打电话。”
  三天后,马戏团团长落入熊老大手中,被他派人关押在一个秘密地点。
  马戏团的人很快便登门了,陪同紫衣女郎玲珑前来的,还有那个相貌英俊的魔术师和那个身高两米多的大个子。玲珑怒气冲冲,劈头就问:“熊老大,明人不做暗事,你把我爸弄哪儿去了?”
  熊老大摊开双手,一副很无辜的表情:“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我连你爸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就赖到我头上了?你也真是的,能把一群野兽看住,怎么反倒把你爸弄丢了?”
  玲珑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熊老大越发气定神闲:“你爸肯定是得罪什么人了,十有八九凶多吉少,你应该有最坏的心理准备。不过呢,我熊老大是什么人物,想必你也清楚,只要我愿意出手,不难帮你救出你爸。只可惜我天生就不是什么好人,要我做好事呢,也不是不可能,除非是为了我儿子,这就要看你肯不肯作出牺牲了。”
  玲珑忍着气说:“你忘了我们的赌约了?你答应输了就不再逼我嫁给你儿子,你好歹也是统领一方的人物,当众说过的话怎么能不算数?”
  熊老大干笑一声:“我没再要求你嫁给我儿子呀,你只要同意做我儿子的女人就可以了。再说这不过是等价交换,我又没强迫你接受。”
  玲珑眼里涌出了泪水,她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决心,可刚要说什么,那位魔术师先开口了:“熊先生,这种事一时半会儿哪能作出决定?让我们回去好好商量商量,随后给你答复。”
  玲珑显然并不甘心,到了走廊里还在争辩着什么。熊老大将耳朵贴在门缝上,听到魔术师压得很低的声音:“玲珑,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们决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往火坑里跳,你放心,我们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救出团长,关键是要找到关押团长的地方,我心里已经有打算了,我们回去说……”
  三人渐行渐远,熊老大关好门,恨恨地想:又是那个魔术师坏了自己的好事,本来玲珑那小妮子已经快撑不住了。救出团长?想得倒挺美!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有点不踏实,团长就关押在帮会里,那里看守很严密,保密性就差了点。马戏团多找些当地人,未必打听不出来,真要被他们查到团长的下落,以那帮人的手段,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熊老大不敢掉以轻心,他和手下们商量着把团长挪个地方。这时有个叫老七的手下提议道:“我有个远房表叔,在新界的小坑村开了个全封闭的养猪场。不如我们把团长关押在那里,马戏团的人再厉害,也不可能找到那儿去!”
  熊老大拍案叫绝,当即让老七负责给团长挪窝。
  第二天上午,熊老大在办公室和副手密商要事,副手神情凝重地说:“老大,昨晚警方出击缉毒,抓获了十几名毒贩,看来最近风声很紧,我们得加倍小心……”  两人正低声商量着,手下人进来报告,说马戏团的人又来了。熊老大乐呵呵地说:“这么快就缴械投降了?还真有点让我失望。”
  情况和熊老大想象的正好相反,玲珑和昨天判若两人,她斩钉截铁地说:“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答复,要我屈从于你的淫威,做你那个傻儿子的玩物,没门!”
  熊老大霍地站起,眼中凶光毕露:“这么说你是不在乎你爸的生死了?”
  玲珑冷冷说道:“你放心,我爸他老人家多福多寿,你还是多为自己考虑一下吧,别忘了那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说着,招呼随行的魔术师和大个子:“我们走!”
  三人扬长而去,熊老大暴跳如雷:“真把老子当成只会吓唬人的纸老虎了?老子这就把那老家伙解决掉!”他气急败坏地拨打老七的手机,却怎么也拨不通,他脸色一变,知道那边肯定出事了。
  熊老大带着手下连忙赶到小坑村,惊讶地发现满山遍野都是肥猪,东一头西一头地撒着欢儿地跑,而猪圈里已经一头猪都没有了,只有几个被绑住手脚塞住嘴巴的人。熊老大怒不可遏,一脚一个地踹着:“你们这群废物!”
  老七哭丧着脸说:“老大,猪都知道保命,见了老虎狮子就跳栏逃跑,何况我们啊?那帮人开着货车来的,一下车就放出好几只猛兽,冲着我们就来了,我们哪敢反抗啊?”
  熊老大铁青着脸站在那儿,脑子里只有一个问题:消息是怎么走漏的?难道身边出了奸细?他拼命回忆着和马戏团打交道以来的每一个细节。突然,他狠狠地一跺脚,像是明白了什么,骂骂咧咧地钻进车里,开回了办公室。
  熊老大走进办公室,两只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扫视四周,紧随身后的手下们心里直犯嘀咕:难道老大怀疑办公室藏进了人?这怎么可能呢?办公室的陈设一览无余,哪有能藏住人的地方?熊老大的办公桌是紫檀木的,左右两边各有一个小柜子,用来储存东西。熊老大拉开左边的柜门,探头进去,一无所获,又伸手拉开右边的柜门……
  有位手下实在憋不住了,出言提醒:“老大,柜子就那么点大,哪能装得下人?除非是几岁小孩。再说我们这儿防范得这么严,别说是小孩了,小鸟也飞不进来呀……”
  “闭嘴!”熊老大暴喝一声,从柜子里扔出一个敞着口的塑料袋,里面装着吃剩的压缩饼干和瓶装水。他狠狠地一拍桌子:“我他妈真是笨啊!明明看过那大个子和侏儒的搭档表演,怎么还是让他们当面搞了鬼呢?”
  到现在,熊老大什么都明白了,那天来自己办公室的马戏团成员,根本不是三个人,而是四个人,这第四个人才是关键的棋子:大个子身穿长衫站在他的办公桌前,粗壮的双腿正好遮住那个柜子,从他的双腿间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偷偷打开柜门钻了进去。侏儒缩在小小的柜子里,偷听着熊老大和手下的谈话,等大个子第二次出现在办公桌前,侏儒又神不知鬼不觉地钻进他的长衫底下……
  熊老大忽然想到了一件很要命的事,脸色一下子变了,那天他和副手密谈毒品交易的那些话,恐怕也被那个侏儒偷听到了。熊老大脸色冷峻,目光中渐露杀机。
  5.各有各的归宿
  其实,熊老大不仅是黑道大佬,还是贩毒巨枭。熊老大很狡猾,他深知贩卖毒品的风险,从不亲自出面,总是深居幕后,由代理人出面接洽,所以尽管很多毒贩的货源都来自熊老大,但连这些圈内人都不清楚内幕。如今这个天大的秘密被对手知晓了,犹如命门被人掌握,七寸被人捏住,熊老大焉能不惊?
  熊老大召集所有智囊团,经过三天两夜的群策群力,制订出一个给马戏团栽赃嫁祸的阴毒计划:在马戏团中藏入海洛因,让他们背上贩运毒品的黑锅。
  执行这个计划的最佳人选自然是马临堂,接过烫手山芋的马临堂说不清是喜是忧,计划成功后他可以得到百万酬劳,可谁知搬起石头会不会砸到自己的脚?
  临别前,熊老大叮嘱道:“你物色好藏毒之处后,我会派人跟你接头,把毒品交到你手上,一切电话联系,不要和我碰面,以免被他们察觉。”
  经过几天的细心观察,马临堂选好了藏毒的地方。马戏团以巡演为生,携带着不少道具,有些暂时用不到的道具,装在几个大箱子里。如果把毒品藏在箱底,马戏团的人在短期内很难发现。等接到举报的缉毒警查获这些毒品,马戏团的人恐怕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但马临堂很快发现,想把毒品藏进箱子,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放置这些箱子的房间位于马戏团住地的中心,时刻处在那帮人眼皮子底下,况且搬动箱子难免会弄出一些动静,稍有不慎就会被对方抓个现行。
  晚上,熊老大又打电话来催了,马临堂趁着夜色悄悄溜到街对面那棵大树底下,他每次都是在这儿跟熊老大通话。听了马临堂的诉苦,熊老大火气很大:“你问我怎么办?我还想问你呢!你天天跟那帮人打交道,怎么对付他们还要来问我?”
  熊老大挂断电话后,对手下说:“据我看马临堂那个人精明得很,他肯定能想出对策,对这种人不能客气,非得念念紧箍咒不可。”
  果然,熊老大很快等来了好消息,马临堂得意洋洋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熊爷,今天晚上就可以行动了,我用了一招调虎离山之计,做通了我们老总的工作,要宴请马戏团,为他们的演出庆功,并要求他们全体到齐,一个都别落下。把他们支开,事情就好办了。”
  熊老大连声说好。马临堂继续说道:“我得全程作陪,藏毒的事您得另派人手,我会把钥匙配齐,塞在门外的墙缝里,保证万无一失。”
  这次行动至关重要,熊老大决定亲自出马,出发前携带了大量毒品,然后带着手下,顺利进入那座院落,潜入那个房间,将毒品分别藏在几个道具箱的箱底。熊老大满意地拍拍手说:“大功告成,接下来该警察叔叔出场了……”
  突然,外面传来一个声音:“我们已经恭候多时了!”十几名荷枪实弹的警察出现在门口,而在他们身后,就站着马戏团那帮人。两条缉毒犬冲进房间,迅速锁定目标,将毒品找到了。
  熊老大心中一惊,但他毕竟见惯大场面,不慌不忙地说:“各位警官,你们别误会,我有亲人深受毒品之害,所以对毒贩一向深恶痛绝。这次接到密报,说这家马戏团贩运毒品,我怕消息不准确,这才决定先查清楚再报警,不信你们可以找一个叫马临堂的问问,就是他向我提供线报的。”
  警察身后的马戏团团长不紧不慢地说:“我们早就料到你会倒打一耙,事先已经在这个房间里安装了监控设施,视频会还原今晚发生的一切,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吧。”
  熊老大脑中一片空白,他知道这次算是彻底完蛋了,不过就算到了现在,他还是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栽的。这时,马戏团里的一个矮胖子说话了:“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熊老大,你现在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了吧?”
  这不是马临堂的声音吗?熊老大瞪着矮胖子,很快认出了这个人,正是那位擅长模仿各种声音的口技师。熊老大从心底发出一声绝望的哀鸣:这个怪招迭出的马戏团,简直就是老天爷派下来收拾我的啊!
  原来,在团长被熊老大劫持之后,马戏团的人就怀疑身边出了内鬼,最大的嫌疑人当然是马临堂,因为他是和马戏团唯一密切接触的外人。于是马戏团开始暗中监视马临堂,并派人藏身树上,偷听到了他和熊老大的通话。马戏团将计就计,他们将马临堂控制起来,用他的手机给熊老大打电话,由口技师模仿马临堂的声音,将熊老大诱入套中,同时报了警。就这样,熊老大被警察带走了。
  不久,马戏团结束了在港岛的演出。临行前,玲珑想去买点随身物品,在街角看到有个人正被一群小混混推来推去地殴打着。那个人看到玲珑,突然发疯般冲过来,也不管脸上还在流血,兴奋地又笑又跳:“姐姐、姐姐!”
  那人正是熊小虎,他像是见到了久别的亲人,笑着笑着又咧开嘴哭起来,不知怎的,玲珑的鼻子竟有些发酸。
  回去后,玲珑对养父说:“熊老大罪有应得,但熊小虎没做错什么。不管怎么说,是我们害他失去父亲的,再说熊老大的仇人很多,熊小虎留在这里,下场肯定很惨,我们不能坐视不理。我看熊小虎有点力气,马戏团又缺个搬道具的装卸工,不如我们带他一起走吧。”
  得到养父的首肯后,玲珑找到了熊小虎,把他带回了马戏团。当熊小虎知道自己从此可以一直和姐姐在一起时,兴奋得来了个就地十八滚。

(作者:杜辉 来源:《故事会》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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