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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额的账单
林子和媳妇来城里打工好几年了，平时和老张头两口子合租着房。今年过年，老张头的老伴回了老家，林子就让老娘带着五岁的儿子虎娃到城里来过年，和媳妇三人睡一个屋，他和老张头睡一个屋。林子和老张头说好了，老娘和儿子在城里住的这段时间，老张头的水电开销都由林子包了。
不知不觉，半个月过去了。这天，林子收到水费账单，他看也没看，顺手递给媳妇，让媳妇第二天去缴费。不想媳妇一看账单，惊得脸都绿了，一甩手把账单还给林子。不看不打紧，林子一看账单，眉毛收紧变成倒八字了，原来，这个月的水费比平时多出了整整两倍都不止，这怎么回事呀？
难道家里水管出了问题？经过检查，水管没问题，水表也没坏。难道抄表员抄错了？第二天中午，林子跑到自来水公司查询，发现抄的数目也对得上。
这下林子犯嘀咕了，虽说老娘和儿子来了，但老张头的老伴走了，统共只增加了一个小孩，为啥水费涨了两倍多呢？老娘很节约，看洗衣机用水量大，心疼得都改用手搓了，这多出来的水费究竟是哪来的呢？
媳妇撇嘴道：“你注意到没，最近老张头特别勤快。”林子一听这话，心里越琢磨越觉得老张头可疑。以往遇着老伴回老家时，老张头一个礼拜才洗个澡换回衣服，半个月才洗一次衣服，两个月才换回床单，可是这半个月来，老张头几乎两天就洗回澡，洗完还开动洗衣机洗衣服，自己跟他挤一个床，床单被套都换第二套了。
想到这些，林子嘀咕道：“说好这段时间我包水电费，难道老张头趁机占这小便宜？平日里他不是这号人啊！”
林子媳妇一边心疼地数着准备支付水费的钞票，一边恨恨地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小便宜面前才能看出人品，这水管没破，水表没坏，娘也省着呢，水往哪流的呀？”
林子和媳妇因为水费账单的事，心里对老张头存了疑，可挤着别人的房间，又不好撕破脸，但对老张头的态度明显冷淡了下来。
难堪的场面
腊月二十八是虎娃的生日，林子和媳妇特意请了半天假，回家张罗给儿子庆祝生日。正忙活着，老张头也提前下班回家了，一进门，老张头乐滋滋地往厨房探探头，冲林子说：“今天可得好好给虎娃过个生日啊，你们都好几年没给他过生日了！”说完，不等林子回应，就冲虎娃喊道：“虎娃，待会儿唱个歌来听听哟，有生日礼物哦！”说着，他哼着小调洗澡去了。
林子媳妇翻翻白眼，不乐意地小声嘀咕道：“蹭水蹭电不满足，这都蹭吃来了！”
生日晚餐搞了满满一桌子菜，还有城里时兴的生日蛋糕。正准备开席，老张头洗完澡出来了，手里拿着一盒东西，精神抖擞地走到了桌边，老娘赶紧招呼他坐下。
林子和媳妇不好拂了老娘的面子，只好给老张头斟上了酒。
开始分蛋糕了，蛋糕切了五块，林子媳妇故意把最小的那块给了老张头，还夹枪带棒地说：“张叔，您就吃这块小点儿的吧，吃大块的容易把奶油蹭到衣服上，瞧您最近这么爱拾掇自个儿，可别吃顿饭再麻烦您老又洗洗涮涮的！”
听了这话，老张头讪讪地笑了笑，接过蛋糕。
不想林子媳妇尖酸的话开了头，就像河水开了闸，那多出两倍的水费账单似乎正在心尖上晃悠，晃得她心窝子疼、眼珠子花，顾不得林子在桌下扯她衣服示意打住，“张叔，您倒说说看，最近有啥好事儿呀？这张婶前脚一抬，您这后头屁股就撅起来，三天两头洗洗涮涮，就差没往脸上扑粉了。我们这水费事小，您这要是犯大错误，张婶回来我们说还是不说，这可就是大事情了！”
这番话一说，老张头总算明白了，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张嘴想说点啥，望望不明就里的林子老娘，又看看吃得津津有味的虎娃，终究还是没说出口，最后只是重重地叹口气，望着林子说：“咱们两家在这城里合租房子这么多年，在叔心里咱们都是一家人了，叔是怎样的人，林子你应该是清楚的，别想些无中生有的事儿。水费我一会儿就给！”说完，他起身准备离席，突然想起什么来，回头把放在一边的盒子拿过来，递给正望着他的虎娃，慈祥地说：“虎娃，爷爷答应你的生日礼物，拿着，好好学习啊！”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终于明白了
老张头走了，老娘和林子才回过神来。林子媳妇有些不自在，但又觉得自己并不过分，张嘴想辩解，却被老娘打断了：“什么水费？”
林子说了事情的原委，老娘瞪了林子小两口一眼，板着脸说：“你们错怪他了！”
原来，自从虎娃来了后，老张头特别喜欢他，最爱带虎娃一起玩，可刚开始，虎娃老是把老张头推开，说他身上有味道，老张头就开始勤洗澡换衣服。老娘闲不住，看老张头换下衣服，就抢着帮忙洗，老张头不好意思，于是每次换下衣服就赶紧洗了。至于床单被套，那是有一天太阳特别好，老娘洗床单，就顺带着把老张头的一块儿洗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林子舒了口气，虽然水用得多了些，但证明了老张头不是占便宜的人，内心还是很欣慰的。林子媳妇也感觉自己说话过分了。
就在这时，虎娃欢呼了起来，原来他拆开了老张头送的礼物，这是一个做工精致的电子喷泉模型，只要装满水，按下开关，水就能伴随着音乐从中间喷出来。虎娃第一次收到这么高级、新奇的玩具，显得很兴奋，立马放下碗筷玩起来，一边玩，一边告诉林子老娘：“奶奶，抽水马桶没这个好玩哟！”
林子不解地问：“抽水马桶？”
老娘乐呵呵地回答林子说：“我和虎娃天天待在这城里的鸽子笼中，憋得不行。这城里干啥都要钱，我倒腾了一阵，发现只有那抽水马桶跟咱家那口井差不多，那水应该是地下水，不要钱。我打开马桶盖子看过了，那里头的水要是少了，它就像咱家的井水一样，‘咕噜’一声又冒出来了。虎娃看着稀奇，没事就爱玩抽水马桶的开关，还说比井边的轱辘好玩。也亏得这马桶让虎子天天有的玩，不然早嚷着回家了。有天正好老张头回来撞见虎子玩马桶，就说要送他一个更好玩的玩意儿。”
两口子终于明白这高额水费账单的来历了，两个人的脸红得像火烧云一样，他们不约而同地奔向门口，要找到老张头，诚诚恳恳向他道歉，恭恭敬敬请他回家吃饭……
（作者：赵静 来源：《故事会》杂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