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时追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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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故事会2008年

真爱,可以让春天里百花绽放,也可以使寒冬里坚冰消融,有了爱和信任,一切都会还有希望……
  
  1. 圣诞夜惊变
  
  限时追踪
  故事发生在2007年12月24日19点30分,这是平安夜。有个小伙子叫曲飞,公司让他们几个人到哈尔滨做项目,这趟出差时间够长的,有四个月,并且,前几天还出了点纰漏,不过,曲飞反而因祸得福,倒可以提前回来了。
  眼下,曲飞就坐在回全州的特快列车上,他喜滋滋地给同居的女友林纤纤发了一个短信:“亲爱的,真不好意思,这次要让你一个人过圣诞了,下回我说什么也不出这种烂差了!”
  纤纤一向是个懂事的姑娘,立刻回了短信,安慰道:“没关系,公事要紧!哈尔滨挺冷的吧,你可要多穿点衣服。”
  看到这短信,曲飞几乎要笑出声来。这时候,火车已经快进站了,曲飞再次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行李,又特地把手伸进怀里,摸了摸前天刚刚花了一万多元买的结婚戒指,他在哈尔滨的时候就想好了,这次回来就立刻和纤纤去登记,然后趁春节期间就把喜事办了。
  下了火车,曲飞小跑着出了车站,上了一辆出租,马不停蹄地赶到了他和纤纤的住处,他轻手轻脚地上了楼梯,小心翼翼地摸出钥匙,他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去,给纤纤一个大大的惊喜!
  门一开,曲飞丢下行李扑上去就吻:“亲爱的,可想死我了!”
  “别!”一只胳膊生硬地顶住了曲飞的胸口,“别胡闹!”
  曲飞后退一步,定神看了看门口立着的女人—
  眼前这女人的脸上有着淡淡的皱纹,鬓边也露出了微微花白的头发,身子有点佝偻,即使如此,举手投足间,她还是露出一股优雅的气度,神态眉宇间还是有很多和纤纤神似的地方,可她不是曲飞的女友纤纤,纤纤没这么老,但又极像她,她是谁呢?
  作为男友,曲飞本应该可以毫不费力地辨认出她到底是谁,但是曲飞现在的视力不好,眼前所见有点模糊,他想啊想,终于想起这女的应该是纤纤的妈妈呀,曲飞吓得大叫一声,“噌”地往后退出几步远,伸手指着那个女人的脸,声音都发颤了:“啊,你、你不是—”
  那个女人慈祥地笑了笑:“我不是已经死了?是吧?”
  曲飞看着眼前这女人慈祥的笑容和她在地板上的影子,先放了点心,最起码她不是鬼,但曲飞还是狐疑地问道:“伯母,为什么纤纤说您已经去世了呢?”
  屋里有曲飞和纤纤的合影,林妈妈显然知道这个小伙子就是曲飞,她让曲飞进屋,然后关上门,接着又叹了口气,说:“唉,这孩子,从我和她爸爸离婚起就不认我了,后来她爸爸去世,她就更不答理我,直到我后来的老伴也死了,她还是不愿意认我……”说着,林妈妈拿出一张她和纤纤的合影给曲飞看。
  曲飞看了看照片,歉意地说:“对不起啊,我现在的视力和听力都不太好,前阵子哈尔滨那边出了点事,库房失火,炸了几台显像管,我也受了点影响……”
  林妈妈大惊失色:“啊,你、你没受伤吧?”
  曲飞笑了:“没太大问题,要不是我及时切断电源,那可真要出大事了,不过,我离爆炸点还是近了些,气浪把我冲倒在地上,头也撞在包装箱上,到现在,我看东西的色彩和形状都有点模糊,听声音也有点瓮声瓮气的,好像闷在罐子里……”
  林妈妈慌忙说:“还不赶紧到医院检查一下?”
  曲飞安慰林妈妈,他已经在当地医院检查过了,大夫说,没有大问题,这些症状过一两个月就会消失的。曲飞还说,因为他及时抢救,使公司避免了损失,公司还奖励了他,并且特批他提前回来。说着说着,曲飞便说到了他和纤纤结婚的事:“伯母,您来得正是时候,我打算明天就跟纤纤去登记……对了,纤纤她什么时候回来啊,您让她买东西去了,还是她自己出去办事儿了?她出去没多大会儿吧?刚刚我们还通了短信的。”
  林妈妈神色复杂地看着曲飞,好长时间没有说话,接着,她叹了口气,慢慢走进了里屋,过了一会儿,林妈妈手里捏着一张纸出来了:“你看看这封信吧!”
  曲飞慌忙接过来,信上写道:“曲飞,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了吧,我得了一种怪异的病,我现在变得快不认识镜子面前的自己了。大夫说,我绝对不可能和你要孩子,而你最喜欢孩子,我知道的。对不起了,曲飞,忘了我吧,这可能就是天意,老天注定让我孤独到死,无论我怎么努力也抗争不了啊!不要找我了,就让我在你心里永远美丽吧……”
  信没有写完,也没有签名,但字是纤纤的,纸面上满是泪痕。曲飞拿着信,脑子里面“嗡嗡”直响:“伯母,这、这都是怎么回事啊?”林妈妈泪流满面:“曲飞啊,我也是昨天才从县里过来的,她一打电话我就赶来了。我按她说的地址找到这儿,从门前的脚垫下面找到房门钥匙,但是屋里没人,只有这么一封没头没尾的信。她在电话里说,以前没有好好孝顺我,现在把这些东西和钱都留给我,还让我好好劝劝你。你看她这孩子,她说些什么啊,我什么东西都不要,只要她好好活着!我知道你们两个的事情,她跟我提过,你们两个要是能好好过一辈子该多好啊……”
  曲飞脑子一片空白,傻在那儿了。
  不知过了多久,曲飞缓过神来,用力咬了咬牙,说:“伯母,不,妈!我一定要找到纤纤,我不管她得的是什么病,就算是得了癌症,我也要终生守着她!”
  林妈妈一下泪流满面,她握住曲飞的手,说:“纤纤这辈子没白活,有你这么爱她,她就是死,也安心了!好孩子,我明天陪你一起去找她!”
  
  2. 寻找纤纤
  
  夜里,曲飞在书房的沙发上蜷了一夜,但基本上没怎么睡,中间又打了无数次纤纤的手机,可都是关机。早上,曲飞两眼通红地起了床,林妈妈已经把早餐准备好了,吃完饭,林妈妈信赖地看着曲飞,说:“小曲儿,你说咱们怎么找啊!”
  曲飞忽然哽咽得说不成话了,林妈妈不再吭声,只是默默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曲飞平静地走过来,说:“妈,你不知道,纤纤她总是像你刚才一样叫我‘小曲儿’的……走吧,我们先到她单位去找她同事问问,她在单位里有个好朋友。”
  两个人收拾收拾,出门叫了辆出租,一起到了“明天广告公司”的设计部,他们先是见到了王莎莎,纤纤和她在设计部是老同事、老朋友了,一起待的时间最长。王莎莎一听找纤纤,立刻一惊一乍地叫了起来:“纤纤吗?她几个月前就辞职了。什么?现在得病失踪了,哎呀,是不是天天鬼混得了爱滋,你们去108医院找找看嘛!”
  林妈妈气得浑身发抖,曲飞咬牙切齿地说:“放你妈的狗屁!”说着,伸手就要给王莎莎一巴掌,林妈妈死死拦住,哀求地说:“小曲儿,你想进派出所吗?进去后谁去找纤纤哪!”
  曲飞强压怒火,和林妈妈起身离开。在走廊里,有个姑娘追上来悄悄拉住林妈妈,说:“你们别信那个王莎莎的话,她早就暗地里下功夫想把纤纤姐挤走了,因为只有纤纤姐能和她竞争设计部主任的位子,可纤纤姐一直看不透她,还把她当最好的朋友。”
  林妈妈伸手拉住姑娘的手,说:“唉,纤纤这孩子其实很单纯,对人都特别信任……姑娘,你能告诉阿姨该到那儿找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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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姑娘想了想,说:“她会去哪儿我也说不准,可是,很早以前,有一天中午,我去找纤纤姐吃饭的时候,无意中看了她的电脑屏幕,发现她好像正在互联网上浏览关于艾滋病的网页,上面还有关于108医院的信息,而且,她发现我过来后,就立刻把浏览窗口关了,这些,我一直都没有告诉别人。”
  这个姑娘走了以后,曲飞和林妈妈面面相觑,难道纤纤真患上了爱滋?
  林妈妈叹了口气,说:“小曲儿,你做到这一步就已经对得起纤纤了,她说不定真得了爱滋病,唉,这丫头啊!你、你还是把她忘了吧。”
  曲飞咬着嘴唇,沉默了一会儿,斩钉截铁地说:“不,不会,我相信纤纤的为人;再说,纤纤要是真得了爱滋病,她现在就更需要我了,不管她做过什么,她现在肯定已经后悔了,我一定要找到她,明天我就去108医院!”林妈妈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她伸手抚摸着曲飞的头发,大颗的泪珠顺着面颊滚落下来,好一会儿,她喃喃地说道:“谢谢,谢谢你,小曲儿!”
  
  3. 探访108
  
  第二天一早,曲飞和林妈妈吃完饭,草草收拾了一下,就出门打车去108医院,这医院其实是一个专门治疗艾滋病的康复中心,地点就在市郊的东平山上。本来曲飞想自己一个人去,可林妈妈一定要跟着,曲飞有些为难,说:“妈,你还是别去了,要是万一……”
  林妈妈听了一个劲地摇头:“不会那么容易感染的,又不是sars,你平时没看电视上那些宣传?再说了,就算会传染,你都敢去,我找自己的亲生女儿倒不敢去了?走!”
  出租车开得不慢,可曲飞心急火燎,不住地催促司机开快些,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纤纤!”曲飞大叫一声,赶紧把手机从兜里取出来,可一看号码,不是纤纤的,而是曲飞的上司陈总经理的,曲飞心想:坏了,自己一回来光为纤纤着急,忘了公司的事情了。
  接通电话,陈总的口气果然不善:“曲飞,你怎么回事儿?都九点半了,怎么现在还不来上班?我已经考虑到你刚出差回来,不是给了你一天假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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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飞是陈总一手从销售员提起来的,陈总对曲飞可以说有知遇之恩,曲飞也总想作出更大业绩报答陈总,所以,当那个需要出长差的项目无人接手时,曲飞就主动挺身而出,救了陈总的急,因此,两个人关系也一直很好,现在,陈总既然这么说,曲飞也就只好实话实说了。
  陈总听了曲飞的话,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女朋友的事情也很重要,但是,要多想想办法,尽量把两边的事情都做好。这样吧,我去总部卖个老脸,再想办法给你争取七天的假期—七天,包括元旦那天的假期在内,你可听好了,只有七天,超过七天,我就没办法了。现在可是关键时期,公司里有人正想朝我的人下手呢,超过七天,不仅我保不住你,谁也保不住你了,你可一定要把握住啊!好了,你忙去吧。”
  陈总在电话里的声音很大,连旁边坐着的林妈妈都听得清清楚楚。
  出租车继续向108医院方向驶去,路上,林妈妈沉默了许久,突然说道:“小曲儿,你答应我一件事儿好不好?要是万一还找不到纤纤,你可不能无限期找下去了。你找满七天,剩下的事儿就交给我,你看行不?”
  曲飞笑笑:“妈,放心吧,我向毛主席保证—七天内找到纤纤!”
  将近上午十一点的时候,他们终于到了108医院,在接待处一查,这里没有叫“林纤纤”的病人,曲飞灵机一动,又询问护士有没有叫“林纤纤”的人到这里来探视过,护士一查,果然有一个“林纤纤”从今年四月份起经常探望一个名叫周小雄的男病人,已经有大半年了,她每周六早上八点准时过来,一直到三个月前才停止探视。曲飞心里一沉,他最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但他还是稳住心神,问道:“能告诉我怎么找到周小雄吗?”
  “这好查,这不—周小雄,北病区二楼203房间26床,从那边上楼梯左拐—”
  曲飞不等护士说完,立刻往楼梯那边快步走过去,林妈妈一路小跑跟着,叮咛着:“小曲儿,等事情搞清楚了再说,你可千万别冲动啊!”
  曲飞面色铁青地点了点头,但他的心里如同波涛澎湃一样难以平静:难怪以前每到周六纤纤都要一大早起来,说是要去上课,其实是去探视周小雄这个患了爱滋病的情人,直到自己也感染上了爱滋病,才中断了探视,而这一切,出差在外的曲飞却一无所知啊!
  203病房不大,只有两张床,很干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躺在其中一张床上,他面容英俊,肤色苍白,另一张床空着。曲飞走到那人的面前,尽量压抑着怒火,问道:“还记得你害过的那个女人吗?你这个混蛋!”
  那个男人睁开眼睛看了曲飞一眼,又痛苦地把眼睛闭上:“唉,我、我当时真的不知道自己已经感染了啊,我该死,我一辈子都对不起她!”
  曲飞怒火万丈,正想拔出拳头教训那人一下,林妈妈慌忙过来一把拉住了他,说:“小曲儿,你看,人家是25床,26床在那儿。”说着,林妈妈用手指了指挂在两张床上的床号。曲飞定睛一看,哎呀,旁边那张空床才是26床、才是周小雄呀,都怪自己上次出了事故后视力差了很多,模模糊糊地看错了床号,他尴尬起来,吭哧了一回儿才不好意思地对那男子说:“对不起,我以为你是周小雄。”
  男子叹了口气:“其实,你没有骂错。”说完,他侧过身去,再也不搭理曲飞他们。正在这时,曲飞的身后传来一个稚嫩的童音:“叔叔,你找我吗?”
  曲飞回头一看,是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小家伙目光清澈,眼睛亮亮地看着曲飞说:“叔叔,我就是周小雄,你找我吗?”
  曲飞一下子摸不着头脑了:“你?”
  小家伙示意曲飞弯下腰,然后在曲飞耳边轻声说:“那个是费叔叔,他去泰国的时候染上了爱滋病,回来又传给了他女朋友,他女朋友现在已经自杀了。”说完,周小雄用手拉拉曲飞的衣襟儿,“走吧,咱们到花园里去吧,我刚从那儿回来。”
  两个人跟着周小雄到了花园里,曲飞满腹疑惑:“周小雄,你认识纤纤阿姨吗?”
  周小雄眼睛一亮,说:“认识啊,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吗?她好长时间没来了!”
  “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纤纤阿姨给我上英语课啊!”
  “她怎么会给你上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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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小雄低下了头,语气有些低沉:“我爸以前卖过血,后来,爸爸就死了。我妈早就走了,家里就剩我一个人了。爸死了以后,我老是觉得身上没劲儿,后来村里来了些人,开着救护车,给我检查了一下,就把我接到这儿来了。这儿可好了,有好吃的,有好玩儿的,有电视看,还有老师专门过来给我一个人上课,有时候还有小朋友过来陪我玩,全都不用我花钱,都是好心人给我捐的,唉,我要是早点得这个病就好了。纤纤阿姨是星期六的课,听她说,她是看了网上的帖子才知道我的……我最喜欢纤纤阿姨了,你知道她什么时候再来吗?”
  曲飞半晌没有说话,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怪不得纤纤总说去上课,可又不告诉他去哪儿上课。曲飞原先一直对艾滋病人有偏见,这可能就是纤纤对他隐瞒的原因吧?
  周小雄依偎在林妈妈的怀里,一个劲地问纤纤阿姨什么时候再来给他上课,曲飞告诉他,纤纤阿姨病了,她躲起来了,周小雄一听这话,哭了:“叔叔,都怪我,是我传染给纤纤阿姨的!那次,我偷偷亲了一下纤纤阿姨的脸,我觉得她像妈妈,呜呜呜,都是我不好……”
  林妈妈好言劝慰了周小雄,还费了好大劲才让他明白了爱滋病感染是怎么回事,安顿好了周小雄,离开了108医院,曲飞原先的担忧全烟消云散了,他心里轻松了不少,但另一个问题又摆在他的面前—线索断了,到哪里才能打听到纤纤的下落呢?
  
  4. 私家侦探
  
  曲飞和林妈妈回到家,愣愣地坐着,谁也不想动,谁也不想说话,一直到天都黑了,也不想站起来把灯打开。不知过了多久,曲飞先开口了,他试探着说道:“妈,要不这样,我去找私家侦探帮忙,这是最后的希望了!”
  林妈妈点点头:“唉,只有这样了……可是,他们能行吗?”
  “应该没问题,你想,那些躲得很隐蔽的贪官的二奶他们都能查出来,何况是只躲着我们俩的纤纤呢?”
  当天晚上,曲飞就用电脑在互联网上搜索了私家侦探的相关信息,然后,找了一家看起来可靠一些的公司,名字叫“东方猎手”,记下了他们的联系方式。第二天上午,经过电话联系,九点钟光景,曲飞乘出租车到了位于东郊的一幢写字楼前,曲飞找到了位于7楼的办公室,叩门而入。
  一个身穿灰色西装的中年男子坐在黑色老板台后,他朝曲飞点点头:“刚才通电话的就是你吧?请坐,把情况和要求再详细说一下,哎,照片带了吧?”
  曲飞把事先准备好的十几张照片摊在那人面前,说:“孙经理,这件事要做得尽量动静小点,找到人后马上通知我,不要让她觉得受了监视,她自尊心很强……”孙经理一摆手,说:“请你放心,我们公司已经接手过好几起类似的案子了。这样吧,你回去等消息,有什么情况我就通知你。现在你先交4800元的调查费,如果以后有其他额外需要的话,我们会另外向你收取。如果任务完成,请你再付50000元的费用;任务完不成,我们就不再收取其他费用了;还有一种付费方式,就是从现在起到任务完成那天止,按天算钱,每天1200元调查费,调查费每天结清。你要是觉得经济上有问题,也可以找那些小公司,门前的电线杆子上就有他们的电话。我这人直,办事儿讲究先小人后君子,你别见怪。”
  曲飞想想,断然说道:“就按第一种方式付费吧,钱我带着呢。”
  曲飞从侦探公司出来,又拿着剩下的照片顺便去了几个房屋中介公司,想打听打听纤纤有没有在他们那儿租房子另住,一直忙到很晚,才疲惫不堪地回到住处。林妈妈问了问情况,没有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默默地把做好的饭菜重新热了一下,给曲飞端到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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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这几天,曲飞又找了几处纤纤可能容身的地方,都无功而返,同时,他每天都给侦探公司打电话问情况,可是也没有太大的进展,孙经理告诉他,他们公司决定将调查范围扩展到邻近的几个市县,为此让曲飞追加3600元的外地调查费,曲飞毫不犹豫地把追加的钱付了,他对林妈妈说:“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也绝不放弃。”林妈妈只有感动,什么话也没说。
  虽然曲飞尽了最大的努力,但纤纤还是没有找到,在七天寻人假期的最后一个晚上,曲飞和林妈妈面对面地坐在餐桌前吃着晚饭,林妈妈心事重重,一点没有吃饭的心思,她说:“小曲儿,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明天你就安心上班去,好吗?剩下的,交给我吧。”
  曲飞放下筷子,说:“妈,找不到纤纤,我就算保住了工作,就算将来当了总经理、董事长,又有什么意思呢?纤纤已经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了,没有她,我的生命就不再完整,前途再辉煌,我也不稀罕。”
  林妈妈哭了:“孩子,万一纤纤已经不在人世了,你怎么办呢?”
  曲飞自信地说:“不,她没死,她不会忍心就这么放弃我的,我们当初有过约定的,无论怎样,永不放弃对方!”
  林妈妈伸手握住曲飞的手,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她劝曲飞明天到公司上班去,一直劝到深夜,曲飞也没有改变主意。半夜里,曲飞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东方猎手”私家侦探公司的孙经理打来的,他在电话里兴冲冲地说:“曲飞,找到纤纤了!”
  
  5.半夜里的短信
  
  曲飞接到电话后高兴得蹦起来:“现在她人在哪儿?”
  “她在丰林市招待所,我的线人发现她的时候,人已经昏迷了,线人立刻打电话过来,问怎么办,我没耽误,马上就给你打过来了,你说怎么办?”
  曲飞当时就火了:“废话,赶紧先送医院哪!”
  “可医疗费?”
  曲飞心急火燎地说:“你让丰林那边先把钱垫上,回头我加倍补偿。”
  “行,我这就去火车站买火车票,现在是夜里12点,凌晨1点10分有一趟去丰林的过路车,咱们一起过去。你准备准备,看样子得多带点现金,咱们待会儿火车站的大钟下面见,我穿黑皮衣、酱色裤子。”孙经理说完便把电话挂了,然后,他又赶紧往丰林市那边打了个电话,“老三,鱼咬钩了,你准备好。”电话里传来了“老三”阴沉沉的冷笑声:“三轮车和斧子都准备好了。”
  其实,“孙经理”一伙做的是诈骗、杀人的犯罪勾当,他们通常的伎俩是这样的:先在城里租个像模像样的办公场所,然后以所谓的私家侦探的名义在网上发信息,时机成熟后,“孙经理”会先骗受害人跟他一起半夜赶到外地,然后那个守候在火车站的“老三”就蹬着偷来的三轮车过来,冒充是拉客的。孙经理出站的时候会故意不把受害人往出租车停靠点领,这样,他们就不得不坐三轮车。等到了一条僻静的小路,老三半路上会假装车子出了故障下来修理,然后就找机会把受害人打死,接着,将受害人的钱和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都拿走,两个人再火速返回火车站,用老三提前买好的火车票南下或者北上。因为受害人是死在外地,身上又没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加上他们是打一枪换个地方,所以,案子侦破十分困难,而这一切,曲飞却一无所知!
  曲飞放下电话后赶紧收拾东西,林妈妈把他拦住了:“孩子,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找错人?”
  “不会的,我给了他们十几张照片呢!”
  林妈妈忧心忡忡地说:“孩子,我觉得他们有点问题,大半夜的让你带着现金跑外地,会不会想谋财害命啊?就算他们没问题,可你现在过去,明天肯定赶不上上班了,那你的前途可就全完了,你要想清楚啊!”
  曲飞笑了:“妈,我这么壮,他们打不过我的,放心吧!如果找到纤纤了,上班不上班都是小事儿!”曲飞很快收拾好了简单的行装,又安慰了林妈妈几句,然后又到附近的自动取款机上取了钱,急如星火地拦了辆出租车往火车站赶去。
  时间已是半夜,出租车开得飞快,就在曲飞快到火车站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这次是短信的铃声,曲飞掏出手机一看,液晶屏幕上显示的是纤纤的号码,曲飞兴奋得发狂,打开一看,只有短短几个字:“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你都会接受我吗?你都不会后悔吗?”
  曲飞立刻拨打纤纤的手机,手机通了,曲飞冲着话筒大喊:“傻瓜,当然了,我当然会接受你,当然不会后悔。纤纤,你在哪儿啊?”电话突然断了,再打,竟然是占线,曲飞慌忙停止拨号,怕纤纤的电话打不进来,停了片刻,又是一个短信:“你在家里等着我。”曲飞欣喜若狂,他一边让司机掉头回去,一边再次拨打纤纤的号码,这次,纤纤的手机又关机了。
  曲飞顾不上许多,只想赶快回家,下了车,他上气不接下气地飞奔上楼,到了门前,他把门敲得震天响:“妈,快开门,纤纤一会儿就回来了。”
  门开了,林妈妈满面泪痕地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手机,那正是纤纤的手机!
  
  6.希望常在
  
  林妈妈看着曲飞惊愕的样子凄然一笑:“你不是说,不论我变成什么样子都要我回来吗?”这个时候,林妈妈的声音比以前清亮许多,看来,此前她是故意压低嗓子和曲飞说话的,她的声音清亮以后就更像纤纤了!
  曲飞惊诧万分,他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这、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林妈妈”把目瞪口呆的曲飞领进客厅,让他坐下,竭力用平静的语气说:“小曲儿,我就是纤纤,我妈妈的确早就死了,现在我就把事情的真相全告诉你吧—你出差走后不久,我突然觉得头疼、恶心,视力也下降了很多,到医院一检查,也没有发现什么毛病,后来换了家大医院进行了全面体检,又检查了染色体,发现我得了成人型早老症。我母亲是在三十岁那年突然开始衰老的,两年后去世的时候,看起来像是八十多岁的老太太,头发半秃,牙齿也掉光了。后来,父亲悲伤过度,元气大伤,没过多少年就去世了。这种早老症是遗传的,我原先怕自己也这样,所以当初你追求我的时候我一直不同意,可后来实在是爱上你了,才答应了你。现在,母亲的命运也轮到我身上了,并且病情更糟,眼下,我的身体状态已经相当于六七十岁的人了。”
  纤纤说到这里,已是泪流满面了,她说:“我那时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你亲眼看着我飞快地变成一个老太婆,所以,我就想悄悄离开你,可你那天晚上突然出现,我来不及躲藏,只好说自己是死去的母亲。本来我不想说出真相的,我想着让你找一阵儿,找不到你也就死心了,可没想到你会下这么大的力气去找,更没想到你会冒着失去前途和生命的危险去找我,我没想到你这么爱我,所以,我不忍心再这样隐瞒下去了……唉,我估计自己也就是一年的寿命了,对不起,我骗了你,原谅我好吗?”
  曲飞默默地听着,呆了好一会儿,然后起身进了书房,纤纤看着他断然离去的背影,禁不住泪如雨下,可片刻之后,曲飞又出来了,他走到纤纤面前,举起了一个首饰盒,拿出了那枚在出差时买的结婚戒指,真心实意地说:“纤纤,嫁给我好吗?”
  纤纤一边流泪,一边对曲飞说,她要让他看一样东西,看过了,再决定给不给她戒指。纤纤走回卧室,取出钥匙,打开上了锁的床头柜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剪报,剪报上的标题十分醒目:“台湾发现首例罕见成人型早老症:”
  新华社台北2002年4月13日电。白发苍苍、两眼茫茫、老态龙钟的面容让人怎么也看不出彭小芝和彭安安这对姐妹竟然只有27岁和35岁。日前,台大医院以基因检验的方式确诊她们患了成人型早老症,这是台湾第一次发现此病例。
  据专家介绍,成人型早老症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疾病,是由于第八对染色体的突变所造成的,患者的父母各带有一个隐性基因,他们所生的子女,有四分之一的机会发病。患者在童年时期外观通常与常人无异,但青春期后身体的各个器官就开始迅速老化,并伴有各种老年病,二三十岁就出现七八十岁的老态,平均寿命仅约40多岁。
  曲飞看完剪报,丝毫不为那篇报道所动,他一手揽过纤纤,一手从首饰盒里取出那枚戒指,又颤抖着手给纤纤带上,瞬间,两人抱头痛哭……
  一个月后,曲飞和纤纤登记结婚了,“孙经理”和那个老三也先后落网,因为曲飞要去丰林市的那个晚上,纤纤是先报警然后才给正往火车站赶的曲飞发短信的。
  两个人婚后不久,纤纤被送到了国内一家著名的遗传研究所,专家们已经开始采用最先进的基因治疗手段对纤纤实施治疗,现在,曲飞和纤纤都相信:有了爱和信任,一切都会还有希望……
   (题图、插图:杨宏富)
(作者:铁 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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